英雄梦想
王源把乳白色的耳机线一遍一遍缠绕在手指上又拆开，无意识地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候机的时间第二次这样漫长到无法用手表的指针或是任何一种计时工具计数。
他侧过头想要跟谁讲一句采访时候听到的特别好笑的笑话，却只看见了零散放着在一边的，包装精美的礼物。上面用或是龙飞凤舞或是娟秀雅致的字体写了大大小小的“to 王源”。
即将飞回熟悉的天空，心思里却多了几分因为遗憾而生出的确定。
1.
王源背着书包穿过汹涌的人群。身边是手挽着手围成两道人墙的哥哥姐姐们。他对着周围举着手幅和灯牌的粉丝们笑得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有点羞涩却俨然初初具有了明星的风范。
上车前他听见“王俊凯怎么没来”的疑问，于是扒着车门就回过头冲着声源的方向说：“他今天还要考试呢！”尾音是自然上扬的声调，得到人群里的一声回应才动作灵活地跳上了车。
千玺早就等在里面，两个人见面之后亲亲热热地闹了一阵。等到车子渐渐开始驶离人群，被鸣笛声和马达声紧紧簇拥起来的时候，千玺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王源：“小凯让我照顾好你。”他说话的时候带了几分调侃，似乎是刻意想要引出王源的下文。
王源果然一听这句话就红了耳朵。他低头说了句“哦”，就赶忙东扯西扯扯开了话题。
千玺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没过一会儿就忘了这件事。
王源的手机揣在外套口袋里，他的手紧紧攥着被捂热了的外壳，再一次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压抑住想要开机的冲动。
昨天晚上王俊凯用微信跟他聊天聊到很晚，他困得直打呵欠却还舍不得去睡觉。王俊凯发来的语音每一条都听起来语气温柔，他说明天早晨你还要去机场，赶快睡吧。还说，我有事跟千总说，你听我话，晚安。
他们之间从没跟对方说过晚安，在此之前。这个词似乎只有在他们之间才会有种种关于暧昧的避讳。
譬如王俊凯会跟千玺在电话里很自然地说晚安早点睡。譬如王源会在跟小弟聊天的时候挺温情地发晚安然后带上好几个月亮。
王源失眠了一整个晚上。
他收到那句晚安之后连回复都没有就直接关掉了手机。全身上下像是过了电一般，烧红了脸颊又酥麻了整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诶千玺。”
两个人本来在后座上分享同一部短动漫，千玺笑得前仰后合，王源本来也该如此，可他却在一瞬间就敛起了全部的笑意，突然很正式地碰了碰千玺的手肘，明明想要装作不经意，反而过了头，一下子就被发现了端倪。
“王俊凯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千玺托着下巴看了王源一会儿，把他盯得直发毛。王源往后缩，后脑勺挨着冰凉的车窗。
“他说他喜欢你。”
“啊？”
王源的耳朵和脸在一瞬间燃烧的模样让千玺捶胸顿足地笑了好一会儿。王源反应了好半天才发觉自己是被开了个玩笑，咬牙切齿想要用王俊凯收拾自己的方法往千玺身上扑，结果却被轻易地钳制住了手臂。
“我没逗你，这真的是中心思想，不过他展开得太多了。”车停下来之前千玺认真的把手机递给王源，诚恳要求他验收的模样，“不信你自己看聊天记录。”
“……”
王源在下车前推回了他的手机。外面的粉丝在酒店门口摆了挺大的阵仗，王源却一眼就看见了“王俊凯”三个字。
他特意往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也以为小凯会一起来吗？我挺想他的。
窗外是渐渐斜下去的夕阳。雾蒙蒙的空气里飘散着城市里搀着喧哗的味道，和千玺身上的味道差不多相似。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城市的味道。
王源跟千玺一起坐上了电梯，偷偷低下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这里的味道和我跟小凯的不一样。
2.
王源再打开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千玺刚刚有点紧张，一直在浴室里面练歌，现在又累又困得瘫倒在大床上。王源躲进浴室里一边泡澡一边有些紧张地点开了微信的界面。
王俊凯的会话一直被置顶。备注是一只小老虎的图像。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的时间是五分钟前。王源没点开听就发过去一句“这么晚才做完作业啊……”
结果他正准备挨条听语音的时候王俊凯的电话突然就拨了过来。王源设置的挺喧嚣的铃声打破整个房间里的寂静，吓得他赶紧按了接听。
“你一天都不开机是想让我回来打死你吗？”
王源因为这句有点凶狠霸道的话撅起嘴，他哼哼了两声没说话。突然觉得语音里的王俊凯才温柔得可爱。
“王源儿……”
王俊凯可能意识到王源的不高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叫他名字的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王源嗯了一声，两只手臂伸出水面撑在浴缸的边缘上，手机紧紧贴着耳朵。
“明天……别太紧张。要是，实在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跟我妈说了，明天她可以允许我拿手机去学校一天。”
“小凯。”王源打断了他的话。他隔着电话想象王俊凯认真的模样，笑得眼眶有点发红。
自己从小虽然人来疯，但见大场面之前还是身不由己的紧张。还好每一次紧张的时候王俊凯都在身边。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时候他在后台手微微发抖，王俊凯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不经意般抓起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王俊凯温热的掌心紧紧包裹住王源的手掌。
一直以来，他表面粗线条，暗地里对自己却细心，从小到大，从开始到现在。
“我知道了。晚安。”
王源飞快地挂断了电话，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点开微信的界面一条一条听着从昨晚到今晚王俊凯发给自己的十几条微信。
他啰啰嗦嗦的毛病对自己总是改不掉。
“自己上飞机以后别总对着屏幕看，听歌可以，但是也别带一路的耳机……”
“下飞机以后别到处乱跑跟着小马哥他们紧一点，人很多你又这么瘦……”
“别在那边乱吃东西，到时候把嗓子吃坏了不说你还会长痘丑死了……”
“……”
最后一条是：
“我写完作业了，后天陪你吃午饭。”
王源起身才惊觉浴缸里的水都已经凉了。他全身发抖地跳出去拿浴巾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换完睡衣在床上把被子蒙过头顶，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吃吃地傻笑。
五月过了一半，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因为是很想他。
3.
是接过吻的关系。
结束了签售之后王源在后台接受采访，被问到了很多关于王俊凯的问题。他仰着有些羞涩的笑脸，拿着话筒说“王俊凯对人又好又温柔”。
那一秒钟想到的是KTV滚动的七彩灯光下面王俊凯捧着自己亲吻时候温柔的脸。
被人提议说“隔着一张纸也可以”。
王俊凯却不由分说捏过自己下巴温柔青涩的那一个延续了比规定时间多两秒的吻。
有些事是不能只凭想象。你要真正试过了才知道。
来之前王源把这一次单人的旅行当成了一次冒险。每个男孩的内心都藏匿着一个英雄梦想。
王源觉得一直以来王俊凯都是他的英雄，给他温柔的照顾或是强硬的庇护。迫不及待，摩拳擦掌想要证明自己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当他跟千玺两个人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梦想在这一刻是不完整的。
生活也是一样。
他对着话筒诚实地说“小凯在的话会比较有底气一些”。虽然周围所有人都在夸奖王源真的很棒。
跟千玺挥手告别的时候王源转身打开了车门。
虽然昨晚已经算过了好几遍时间，王源坐在车上还是一再跟主页君确认：“小凯是不是到了暑假就能一起来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才靠在了椅背上。
小大人一样呼了一口气。他给王俊凯发了一条微信：“小凯，我回来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只有一个“嗯”。然后是一句“我上课了”，头像迅速暗了下去。
他啊。
可能今天一上午都在课桌里捏着手机，害怕手机突然振动，又期待着手机突然振动。
好不容易等来了自己的消息才下了线，安心把心思全都放在课堂上。
王源低着头笑。他抬手摸了摸嘴唇，心跳有些喧嚣是因为想起了不久前那个心照不宣的吻。
小凯，我回来了。
4.
“这耳机，还在用啊？是小凯去年送你的还是前年送的？”
飞机上经纪人姐姐看着王源把耳机塞进耳朵，小声问了一句。王源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用习惯了。”
耳机里重复循环着《蒲公英的约定》，下飞机之后王源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QQ音乐调成了单曲循环的模式。
重庆的，五月的，温柔的风。空气里终于飘满了熟悉的味道。
是放学时间。王源忍不住自己的冲动，他问司机可不可以送他到八中。他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因为他知道很多冲动可能会一闪即逝，譬如如果司机回头再问一句“决定好了？”他就会忍不住摇头了。
公司的车停在校门口，王源还没下车，王俊凯就直接过来敲窗户。
在这之前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了。王俊凯上车的时候王源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块地方的时候还有点不自然。
“叔叔，我们俩直接去公司就行。”
王源还没说话王俊凯就开口，后排只有他们两个人坐着。王俊凯伸手把王源往自己身上搂过来。
以往做这个动作的话王源一定会先躲几下的。不过这一次王源却把头埋在王俊凯的肩膀上做了个深呼吸。
是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王俊凯揉揉他的头发，又捏了捏他的耳垂，最后低下头嘴唇划过他头顶的发旋。
王源的鼻子一酸。
希望能变成自然而然接吻的关系。
他的脑袋里交替划过彩虹和闪电。王源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秒钟有这样的勇气，于是他毫不犹豫抬起头飞快地吻了王俊凯的脸颊。
一秒钟都不到的停留。
不过王俊凯并没有给他想要的反应，甚至他没有任何反应。王源以为是因为他们在车上，所以在下车之后王俊凯拉着他的手腕往南滨路上走的时候他还在期待王俊凯会说些什么。至少有一点点的表示。
但是他没有。
江边灯火通明。王俊凯还背着书包，王源突然停住，王俊凯回头去看他。
“王俊凯？”
“嗯？”
王俊凯回头的表情淡淡的，仿佛车上那短短的亲吻就不算是一个吻那样。
王源怀疑自己刚刚根本就没有亲到王俊凯。于是他凑过去又是一个吻。这一次可能是1.5秒钟。
嘴唇上有王俊凯侧脸的温度。
很清楚。
王俊凯笑了，揉他的头发，扭头继续牵着他往前走。
王源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所有好的不好的猜测一瞬间全都拥挤在嗓口，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抱怨还是该难过。以往所有关于“他喜欢我”的确定现在却全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倔强地站在原地，王俊凯试着往前走几步也拉不动他。
“源源。”王俊凯回头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又用了下力气，王源就身不由己往前踉跄了几步。
不过是仗着力气大而已。
王源撅着嘴甩了两下王俊凯的手没有甩开。干脆就赌气蹲在了地上。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耍赖和撒娇都不应该出现，自己应该跟他吵架才对。
可他却低着头嘟囔着：“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啊。”
雾气浓重，远处的行人一点两点，隐了身都看不见。
王俊凯松开他的手有些无奈地转了个身绕到王源的身后，他知道王源在气什么，笑得宠溺又温柔。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身高已经有了不小的差距。王俊凯飞快成长，王源相比之下仍然天真而孩子气。
王俊凯用了些力，抱住王源的腰，就着他蹲在地上的姿势直接把他抱了起来。王源惊叫一声，捏着他的手臂蜷了下腿，扑腾几下双脚才回到地面。王俊凯却在他想要发脾气的时候把他整个人固定在怀里。
“源源。”
王源还想乱动，听到这两个字却慢慢安静下来。他很少这样叫自己。
“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5.
王俊凯把王源送回家，在走廊里他把王源圈在自己和墙壁中间，闭着眼睛吻上他柔软的嘴唇。
他对王源说，晚安。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了也要当做不知道。”
“王俊凯在准备中考之后给你告白的。”
千玺和刘志宏都在这一个晚上挺巧合地“透露”给王源这个惊为天人的大秘密。
想也不用想，肯定受了王俊凯的指使。
晚安。wan an。我爱你，爱你。
其实当时那些不确定啊疑问啊都是情绪使然。怎么会不相信王俊凯对他的感情呢？因为知道他录节目时候一点点的哽咽就在中考的最后关头每周都挤出时间来陪他的人，喜欢怎么可能只有一星半点。
在一起反正也不只是一天两天，连亲吻的技巧都变得有些熟练。只差一句告白就变成了一份完整圆满而甜美的爱情。
王源抱着手机甜蜜地傻笑，在五月的早晨丢失了睡眠。
6.
王源看见同桌女生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一句看起来很矫情的话：
“爱你，是我的英雄梦想。”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一个人的飞机上，耳机里循环的却是两个人的歌曲。
他也想到了那天人潮汹涌的签售会现场，两个人却站出了三个人的位置。
我的梦想，是和你一起变成英雄。然后，相互喜欢。
彩蛋：
宏宏是宇宙第一大帅哥：_(:зゝ∠)_话说回来，怪不得你今天这么乐，原来是王源跟你告白了！
我对人又好又温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说出来。
千千千千千总：那你为啥不接受 还挺能装
我对人又好又温柔：我这不叫装，叫策略。听说……
宏宏是宇宙第一大帅哥：(*/ω＼*)先告白的是攻！
千千千千千总：唔……这么说来……
我对人又好又温柔：我没接受。所以根本就不算。呵，他攻我。
千千千千千总：做梦
宏宏是宇宙第一大帅哥：做梦
我对人又好又温柔：做梦。
给小磁铁 @MagnetKarRoy 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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